es童話之歌同人企划Rainbow over the rain——#Trickstar 明星昴流 的场合
画手 里旺qq2773537024 文手 王二麻子
作者：张三李四王二麻
☆
头顶之上是什么？
是国王的皇冠，是少女的头饰，是王子仰望的无尽星空。
天界与人界是不一样的吗？在那里是否可以挣脱尘世的偏见、压迫与束缚，静心凝视仙女教母飘带化为的银河，魔法杖点出的北斗，实现的梦想凝成的片片星团？
少女噢，祈祷吧。当黑夜为星辰铺好舞台，请你直视那最吸引你的那点光芒，那是仙女教母的好奇地观察你的眼睛……
☆
所以……现在是什么情况？
小杏双手紧紧抓住座位上的软垫，尽力让自己稳定在这个颠簸的马车中央。
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适龄少女，她也是幻想过坐着马车参加晚会的。但光考虑浪漫，却忽视了现实因素——汽车的老祖宗也太折磨人了，一步一颠，比过山车还刺激！
拨开帘子，粗看一眼，现在似乎远离了街道，进入郊区，向城堡前进了。只是这司机……不，马夫技术实在不行，晃得人头晕，叫他慢点也没有反应。
毕竟不是我的御用司机，刚把人家的雇主揍了一顿，能给我送到城堡就不错了……
小杏闭上眼，几分钟前的一场大战又浮现在脑海……
从前，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个小杏。
有一天，整理房间时，她翻出了压箱底的童话书，忍不住打开回忆童年。
她看到了《灰姑娘》，一本她非常喜欢的童话书。她还记得，《灰姑娘》里有一个神奇的仙女教母，那一直是她很喜欢的角色。
“如果我也有一个仙女教母该有多好！”她这么想着，翻开了这本书。然而这是《格林童话》版的灰姑娘，里面根本没有仙女教母，只有一颗不讲话的榛树。
小杏怒而摔书，这是仙女教母党与榛树党的战争。
“仙女教母党绝不认输！”她大喊一声，被闻声而来的妈妈给了一个头锤，失去意识，晕了过去。
再睁眼时，面前是一张放大而扭曲的女性的脸。从那烈焰红唇中吼出一句“那是我的项链，你这个小偷！”小杏只觉得脖颈一紧，勒得生疼。什么东西被扯散，宝石珠子落了一地，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“她的腰带也是偷了我的！”另一张烈焰红唇做作地叫了一声，作势要来扯她的腰带。小杏本能地将她推开，那张烈焰红唇一个趔趄，发出刺耳的尖叫，难以置信地瞪着她。
“嘿，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好吗！有没有点礼貌啊！”小杏下意识地反击道。
“你、你这小偷，居然还有理了！妈妈，这种人可不能去参加舞会啊！”
“是啊妈妈，她这种人就应该在家把地毯全部刷一遍，把厕所全部洗一遍，把纽扣全部拆下来重新固定！”
“你们是灰姑娘里的反派吗，还给我安排活儿干？”这句话脱口而出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。小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，她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老女人，在烈焰红唇们震惊的注视中窜进门后的马车，“既然你们清楚还有这么多家务，那就待在家干活吧。车夫，往前走！”
小杏一脚踹向车厢壁，一声巨响，马儿撅起蹄子，受惊地跑了起来。小杏惯性下向后摔去，后脑勺磕得一疼。她捂着脑袋回头，门口飞速变小的老女人隐隐约约露出了诡异的笑，一个转弯，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。
那个老女人，不会给我搞了点阴谋诡计吧？
小杏回想着“后妈”看向车夫的眼神，那仿佛是宫斗剧里主子对老奴才使眼色的眼神，让她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。
马车还是那么颠簸，甚至变本加厉，仿佛是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前进。在第七次从座椅上摔下之后，她干脆拉过坐垫坐在地上了。
比起摔得生疼的屁股，更要紧的是理清现在的情况。
按这个剧情走向，这个人物配置，难道说……这里真是灰姑娘的世界？
那么我是谁？灰姑娘本人？如果是的话，那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有些偏离轨道了，没问题吧？但是如果按故事原文来走的话，还要跟小动物们对话，这怎么想都太超现实了。万一我做不到，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……
思绪混乱，小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，不小心碰到后脑勺的包，痛呼一声。
说起来，这里的灰姑娘是仙女教母版的还是榛树版的啊！
“完了，不小心陷进沟里了——”马车夫突然大喊一声，充满棒读气息的念白让小杏很想吐槽。但下一秒，天旋地转。她整个人跟着车厢转了一圈。
尖叫声，马啸声，钢铁、木材与地面三者的碰撞声，以整个马车为中心爆发开。然而声音传得再远，在无人的荒地中，也只能独自消散。
“这么远应该够了……呼，危险危险，差点刮着胳膊。马儿们，跟我走！明儿拿了夫人的赏金，就有麦芽酒喝喽！”
马车夫得意洋洋地说着。连接马车的绳索被割断，发出低沉的呻吟。晕眩间，小杏听见马儿们甩头，打了个喷嚏，有节奏的马蹄声渐行渐远。
杏爷捂着二次受伤的后脑勺，奋力推开折断的木板钻出车厢。马车夫与马已经不见踪影，只有陷入林中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，还有远处拒人千里的高耸城墙。
“喂喂，肇事逃逸，还故意制造事故，你这是要被判刑的哦，保险费也拿不到的……”小杏扯了扯嘴角，自娱自乐道。
她的话消散在风中，被沉默的氛围碾碎。
四周一片漆黑，城墙后的光亮又显得如此遥不可及。
小杏瘪了瘪嘴，有些自责。她应该注意着马车夫前进的方向的，那至少还能少绕些弯路，不管是中途跳车还是威胁马车夫，都不至于到现在这片荒地，找不着方向，更不知道离宫门有多远。接下来，她孤身一人，该怎么办呢？
鼻子一酸，小杏猛地仰头，生生忍住。但心里仍是害怕委屈。莫名其妙进入这个世界，还要站在冷风里受冻，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……这荒郊野外的，会不会有狼啊？
“难道说，我的选择真的错了？如果这真是榛树的灰姑娘，那我冲动地跑出来，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了？”
这个时候，真正的公主会怎么做呢？
可是我说到底也不是一个公主，只是在童话故事里迷了路的普通女生而已……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女生。
小杏提起自己被划破的廉价礼服，心想：说不定我也并不是什么灰姑娘，只是故事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的小女仆？
那么小女仆的结局应该是怎么样的呢？
在家里辛勤劳作一生，听说王子结婚了，羡慕地叹息，直到最后被时间磨去曾经的梦想，作为结局中的“人们”给予王子和公主祝福……
“但是至少一次，我也想当一当公主啊……”
脚腕好像崴到了，站得久了有些酸痛。小杏坐下抱膝，揉着红肿酸痛的脚腕，看向星空。
晴朗的夜，月亮像一根银丝不起眼地挂在角落。没有云雾的遮挡，也没有月光争辉，星光灿烂，像是舞会中妇人少女闪闪发亮的首饰；那银河装饰其上，像是走向王子的地毯。
多么美丽……且遥远。
冥冥之中，她向某个方向望去。那颗星辰叫什么名字？她不清楚，只是抱着少女天真的幻想向它祈祷。
“神啊，星星啊……如果可以的话，赐予我一个仙女教母吧！我不求成为公主，至少，给我指明回家的路，让我回到现实……”
她的吐息化作轻风，掠过发梢，向空中飘去。
小杏闭上眼，在草地的沙沙声中平静下来。
“你只有一条前进的路……而梦境会在达到高潮时戛然而止。”
小杏猛地惊醒。耳边传来的声音空灵得不像人声，却又开朗清脆，近在耳旁。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，四处张望，期望看到她梦想中的仙女教母。
树林深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小杏攥着胸口的蝴蝶结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。
那声音逐渐靠近，黑暗中有亮光闪过，她几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，在那个人影出现时扑了过去：“仙女教母！”
触感似乎不太正确。小杏把头埋在那人怀里，上下其手，手下尽是平坦结实的肌肉，体温偏冷，与她想象中柔软温暖的怀抱不太一样。她抬头，与那张英俊又有些尴尬的脸庞打了个照面。
“咳，小姐，请你放开我，你认错……”
“为什么我的仙女教母是男的啊！！！”
话音未落，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向后转去。一个被粉色轻纱围绕的人影举着造型奇特的法杖，杖尖的白鹅毛对着她，不满道：“嘿，我才是仙女教母啊！”
☆
仙女教母的日常是什么呢？
在听到小杏的祈祷之前，明星正陪着大吉在银河上撒欢。
“大吉！接住这个！”
银河里，是仙女教母收集来的硬币。
铜的银的金的，平整的破损的扭曲的，每一枚都代表着一个少女实现的梦想。
明星随意抓起一把，向大吉扔过去。柴犬“汪”了一声，后腿一蹬，衔住了它的目标。红背心后的假翅膀和毛茸茸的尾巴摇动着，颠儿颠儿向明星跑去。
“让我看看～唔，是最新的一枚，还亮闪闪的呢。大吉真棒！”
他笑着摸了摸大吉的头，手腕的轻纱扫到它黑亮的眼睛，大吉晃着脑袋躲开，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。明星将它抱起来，随口抱怨它又长胖了几斤，又缩着脖子躲开它湿乎乎的舌头。
“啊……已经多久没有收到新的硬币了呢？”
他抱着大吉不动了，衣摆散开，由人间抬头又是一颗明亮的星星。
说是最新的一枚，其实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。但他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女。
平凡，纯净，但她的梦想带给她无尽的生机活力，一路上，他看着这株小芽生长、结苞。在梦想实现时，他看到了夜空下昙花盛开。
于是他给她留下了一个湖蓝色的宝石胸针，作为仙女教母到来的证明和少女梦想的承载物。是他与少女的交易。
但自那以后，许久没有收到实现愿望的委托了。每当他提出要收一枚硬币，那些孩子们总是露出质疑的表情。
她们说：“你不是仙女教母吗？仙女教母怎么还要收费的？”
她们说：“不过是去参加个舞会，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吧？快点施法让我去啊！”
她们说：“你根本不是仙女教母，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帮我实现愿望的。”
于是明星离开了。这与他的身份、他的能力无关，不愿为梦想付出的孩子，他们的梦想不是真正的梦想。
仅仅一枚硬币就好，即使是破碎的金属残块，也是那纯真的心愿的寄托。若非如此，在他回到星空的那一刻，一切都会化为尘埃，消失成点点星芒。那样的硬币，是没有存在价值的。
这时他听到了。少女的声音，顺着轻风吹动那片白鹅毛，点亮了他的蓝眼睛。
“神啊，星星啊……如果可以的话，赐予我一个仙女教母吧！我不求成为公主，至少，给我指明回家的路，让我回到现实……”
他的眼睛像蓝宝石般闪耀起来，大吉跳着蹦着要去舔舔那点闪光。明星亲了亲大吉的额头，捧住它毛呼呼的脸。透过它亮晶晶的黑眼睛，他看见了那个少女。
少女穿着残破的礼裙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冻得泛红，有几处因擦伤而发红流血。没有合适的高跟鞋，只能穿上带跟的皮鞋，皮面上陈年的污痕已经无法清理干净。她及肩的褐色长发柔软地搭在肩上，乖巧的刘海因惊慌而变得凌乱。蓝色的杏眼看向他的位置，带着点希望，还有些彷徨。
让我回应你的呼唤吧……
“你只有一条前进的路……而梦境会在达到高潮时戛然而止。”
这孩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，但那又何妨？她有比这个世界的少女们更纯净的眼神。
明星起身，白鹅毛率先向下飘落，他笑道：“大吉，我们走了！希望她已经准备好了闪闪发亮的硬币～☆”
“汪！”
只是他没想到，明明是他先来的，却因为角度问题被完全忽视了！
“真是的，明明刚才都跟你说过话了，你居然还把我认错！”
仙女教母端着架子，气哼哼地抱怨着。认错人而尴尬万分的小杏不停弯腰，疯狂道歉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认错人了！我以为仙女教母总是正面出现的，没想到还有绕到后面去的……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……”
“咳……”总感觉被拐弯抹角地嘲讽了。
那个被错认的少年忍俊不禁，被明星瞪了一眼。他拨了拨法杖尖的白鹅毛，道：“没事没事，看你认错态度良好，那就原谅你吧。比起这个，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？”
“我的愿望？”小杏愣了一下，捏着裙子，斟酌道：“我想……回家。”
“只是这个？”明星微微弯腰，帽沿的丝带搭到了小杏肩上，“好吧，如果这是你的愿望……那你有什么梦想吗？”
「你只有一条前进的路。」
他的眼睛里有银河，有什么在流动，闪烁。小杏看见有一滴银河水并入河水，时不时又跳出河面。好像听见有少女幸福的笑声，那是河水流动的声音。那滴河水迷茫地跳动前进，逐渐找到了节奏，向下游，直到跳入海洋——那里有妈妈熟悉的呼唤声……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……”
她明白了。
“那么我想穿上礼裙，坐上马车，参加舞会，和王子一起跳舞！”
她只有一条前进的路，那就是让《灰姑娘》的故事继续前进。
明星眨眨眼，露齿一笑，“我明白了，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……许愿请给一枚硬币！”
“好的！等等……什么？！”
☆
北斗是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大少爷。
这场舞会，虽说是给王子准备的选妃舞会，但多少豪门贵族也计划着趁机与其他家族强强联合。
北斗作为冰鹰家的独子，自然不能例外。
于是他逃了。
拿上一个准备万全的包裹，装上几枚金币，翻过围墙，向乡下的奶奶家前进！
只是他没有想到，在潜行过小树林的时候，会被当成仙女教母抓住……
“仙女教母！”
少女柔软地束缚住了他。她的双手冻得发红，却又用力地环住他的腰，担心他会离开。她棕色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前，试图从他怀里寻求一些安心感。
北斗不敢轻举妄动，他抬起手打算解释，少女却突然松了手。她口中的仙女教母正出现在身后。
“我才是仙女教母啊！”
少女道歉时，他观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仙女教母。
橘色的卷发蓬乎乎地分成两股，被随意而蹩脚的绑成不对称的形状。一边是简洁的白发圈，一边是夸张的条纹蝴蝶结。耳后一条麻花辫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，似乎出自他人之手。最外层围了条短斗篷，橙色的布料上有星斗闪烁，让星空与这人联系在了一起；中间用一个大蝴蝶结固定住，糖果般的形象让这人的气质变得甜的发腻。她的左手是扎成一圈的蕾丝，右手是同样材质的短款手套，在手腕处散开的布料随风飘动。斗篷下的连衣裙也是轻飘飘的，少女喜爱的元素一个不少：胸前精致的蕾丝，层层叠叠随风飘动的裙摆，还有腰后一个薄荷蓝的巨大蝴蝶结……她的腿上倒是不再繁琐，只有一条意味不明的金色绑带和一双挂着星星的带跟皮鞋，因为悬浮在空中而一尘不染地反着皮革的光芒。
一个两个三个……一层两层三层……全为短款的手套、斗篷和裙子……北斗下意识地撑起下巴，分析出这仙女教母估计是专门为实现少女的梦想而存在的，毕竟这样繁多的蝴蝶结和裙摆，以及流行在女生中的短款风格全都出现在她身上了。神仙也不容易啊，时时刻刻都要关注流行元素……
他为自己跑偏了的想象笑出声，看仙女教母的眼光都奇怪了起来。
他回神，听见小杏无意识的吐槽，又笑了一声。仙女教母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，低头与少女对话。
少女美好的憧憬与小心翼翼梦想的心情像是甜丝丝的棉花糖，掩不住地一句句溢出。这样的氛围下，北斗也忍不住勾起嘴角，直到他看见那个仙女教母不知廉耻地向少女伸出手。
“许愿请给一枚硬币！”
☆
小杏一开始是拒绝的。
首先，既然要走《灰姑娘》主线的话，那原版——她是说仙女教母版——是没有收费剧情的。
其次，不知道这个仙女教母是多么何不食肉糜，对着一个刚刚经历恶意车祸，穿着礼裙，鞋底也没有藏私房钱的可怜小女生要钱，她想给也给不出来啊！
于是她尴尬地沉默了一下，刚动了动嘴唇，就看见仙女教母用比她还可人怜的眼神哀求道：“拜托啦，那个…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……就算是一块碎掉的铜币也好，不给我硬币的话，我的银河就不闪闪发亮了！”
小杏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。
但是，仙女教母，你再怎么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，我也变不出不存在的东西啊！
“可是我确实没有带钱……”小杏为难地皱眉，“你看，我的裙子上没有口袋，没地方装钱，而且本来打算参加舞会，也没想着要带钱呀。对了，我叫小杏。”
身后，那个陌生少年沉默地站在一旁，犹豫片刻，从口袋里抓出什么随手甩开。
这并没有引起小杏的注意，倒是冒出一只柴犬摇头晃脑地凑近。他咳嗽一声，试图吸引少女的注意：“那个……小杏小姐？为什么不在这个马车里面找找？说不定能找到那么一两枚的金币……什么的。”
小杏看向他，他却不好意思地避开眼神。
一会儿，又道：“抱歉，这样直呼你的名字……我叫冰鹰北斗，只是路过的，就先告辞了。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。”
脚边突然传来一声含糊的“汪”，小杏低头，一只柴犬拿爪子拍了拍她的旧皮鞋，叼着亮闪闪的金币抬头看她。
小杏惊讶地接过金币，立即明白了少年的意思。她对着柴犬说了声“谢谢”，忍不住拽了拽它背上的假翅膀。柴犬欢快地摇了摇尾巴，挣脱开，跑过去拦在了那个自称冰鹰北斗的少年面前。
“唔，大吉，我真的得走了。我今天之内必须赶到奶奶家，不然被父亲……”他蹲下来似乎对那只柴犬说了什么，小杏听得不甚清楚，却看见粉光一闪，仙女教母猛地扑了上去。那少年只来得及惊叫一声，包裹也被打到一边，传来各种杂物碰撞的声音。
“冰鹰君，小北，你能和大吉说话吗！太好了，我们好有缘～和我做朋友吧～”
被三只蝴蝶结扑了个满怀的北斗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，道：“我确实能和这家伙说话，但是这最多也只能说明我和大吉有缘吧。再说你身为仙女教母，我一个凡人怎么能和你做朋友？”
“诶～只要有缘，猫和老鼠也能做朋友呀。”北斗刚把仙女教母推开，他又扑过去，被北斗坚决地挡住。“我叫明星昴流，天上的星星的明星，昴星团的昴，仙女教母的工龄有443年啦。和我做朋友吧，小北！”
“小北是什么啊！很抱歉，我还急着赶路，没时间和你纠缠，就先告辞了。既然你是仙女教母，就千万别辜负了小杏小姐的希望。”
他拎起包裹要走，小杏见状，攥着那枚金币踉踉跄跄地拦下他：“请等一下，冰鹰君！”
北斗停下，良好的家教让他不忍拒绝女性的请求，尤其这位女性还受了伤。可身后那只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要扑上来的橙色生物又让他抗拒。小杏看出他的为难，心里默念一声抱歉。她弯下腰，请求道：“冰鹰君，能不能请你带我去参加舞会？”
抱歉了冰鹰君，只是这个世界太过混乱。看冰鹰君柔顺的黑发，海蓝的瞳孔，配上做工精致的合身白西装，脚上擦得锃亮、皮质柔软的翻边白皮靴，可以担上“王子殿下”之称；看他能与小动物沟通，又抢了灰姑娘的人设；看他出逃舞会的动机，却什么也不是了。这种情况下，很难判断冰鹰君在故事里是个什么身份，如果是重要人物却离开了，那故事不就无法进行下去了？
虽说许愿者是我，但万一理解错了，那么带上冰鹰君还有回转的余地……
帅哥因她的请求皱起眉头，却又不愿在女性面前露出无礼的表情，于是矛盾着别开脸扶起小杏。
“可否给我一个理由？”
“诶？因、因为我不认识路！如果迷路了就不能按时参加舞会了……而而而且！”小杏伸手，那枚金币已经被她攥得温热，“这是冰鹰君的金币吧？我可不想白拿，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报答你，比如说……嗯……”
唔……小杏啊小杏，你怎么讲话这么没逻辑？耽误人家赶路的时间，却说要报答人家？啊啊啊怎么办！还是让冰鹰君先走？毕竟是我自己的事，有问题了也该自己担着。如果当时没有冲动跑出来的话，在灰姑娘的后院许愿，剧情就一切通畅了，也不用想方设法留后路……
“小北跟我们一起来的话，舞会后我可以把你送过去噢～”
明星飘到他俩之间，自豪地挥了挥魔法杖：“用飞的～咻——！☆”
“对对！仙女教母在这里呢，完全不用担心赶路的问题～虽然不知道冰鹰君为什么要离开，但是走之前参加一下舞会不也挺好的？”
“小杏，叫我名字就好了哦～☆”
小杏对活蹦乱跳的明星笑了一下，紧张地盯住北斗。北斗抿着唇，沉吟片刻，又道：“我这个身份，如果进了舞会，就很难再出来了……”
“这好办。”
明星看热闹不嫌事大，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：“小杏，先把金币给我。”
“啊，好的。”
他接过带着体温的金币，对向星光，金色的闪光跳进了他的眼中。
“……真是闪闪发光的金币呀。”
明星回神，露齿一笑，“这么好看的金币，我就额外增加一点服务吧～”
“诶，什么？”
☆
仙女教母轻盈地跳开，脚尖画圈，绕着他们旋转。他挥舞白鹅毛法杖，在北斗和小杏的身旁点出一圈萤火，一片粉色梦幻的轻纱中传来他欢快清脆的吟唱声。
自脚底升起一阵轻柔的风，抚过小杏受伤的脚腕，吹开破碎的裙摆，挽起她柔顺的栗发。她低下头，天上的星芒都被明星撒在了她身上，在头上留下淡紫色的丝带。银丝缠绕脖颈，在胸前坠下一颗正方形的玛瑙，两耳也戴上了配套的银饰耳坠。星芒自双臂滑过，留下自上而下由紫漂白的镂空手套，又擦过胸前，在简洁的白抹胸上缝了轻纱制成的紫罗兰。下身划破的布料变成了纱与真丝组合成的二层裙，珍珠串搭在其上，堪堪留下了迅速流逝的几点光芒。裙摆下端，星芒凝成碎钻，并最终将那黯淡的小皮鞋变成了闪烁透明的水晶鞋。
“哇……”
小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身上崭新的一切。冰凉的饰品，光滑的发带与抹胸，略略粗糙的裙摆和手套，还有脚上让人移不开眼的水晶鞋……身上的擦伤扭伤也好了，她情不自禁地提起裙摆转了一圈，跳到施法完毕，得意地翘起鼻子的明星面前，“仙女教母，谢谢你！这套衣服真好看！”
“真是的，小杏，不要叫得像个陌生人嘛！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哦～叫我名字就好！”
“啊、好的，明星教母！”
她迫不及待地转身，想给北斗展示一下。然而她几乎认不出北斗了——短发变成了及背长发，在风中打着卷儿，清爽利落的感觉被蓬松的发尾抹去，额角盛开的紫玫瑰映射在脸颊，好似丁香与紫藤害羞的浅色；脖颈上，绸缎坠着那颗珍珠堪堪悬在锁骨的凹陷上方。轻纱包裹住肩头，正中央是先前处于领结位置的蓝宝石胸针。其下是带有复杂印花的抹胸，腰部收紧，裙摆蓬松地挂了几层，蓝紫色的布料上是星芒与满天星的暗花。裙摆侧边的中下部，一朵紫纱绕出的玫瑰撑开了裙摆，露出隐藏其下的大朵紫月季。丝质内衬在最下端露出了洁白的衬边，去掉些许艳俗，为这繁复的衣裙做结。
“冰、冰鹰君……你……”
冰鹰美人糟糕的心情在脸上暴露无遗，他沉着脸盯住明星，吐出两个字：“解释。”
小杏夸赞的话生生咽了回去，她预感到那只会让北斗脸色更差。她站在两人中间，紧张地看看双方。
明星仿佛没有意识到北斗的怒火，眨眨眼，道：“怎么啦，小北？难道你喜欢蓝色系的？倒也可以啦，但是我觉得和小杏同色系的更好混进去吧？”
“谁问你颜色了，我对颜色没有意见。但你注意一下我是个男性，不应该是燕尾服吗？”北斗揉了揉太阳穴，咬牙切齿，但小杏总感觉他无意识地在肯定明星的审美。
明星仍没有感应到北斗的低气压，义正言辞地扯着歪理：“你不是担心被认出来吗？我想小北长得这么好看也蛮合适的，扮成女性也不容易被认出来，就变成这样啦～说实话，找我许愿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，所以我还是比较擅长设计礼裙……如果是燕尾服的话，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……小北想尝试一下吗？”
明星坏笑两声，不怀好意地盯住了北斗。小杏观察着北斗的神情，他竟扶着下巴认真地权衡利弊。别在耳边的长发滑落，柔和了他严肃的表情。她看得有些呆，直到北斗叹口气，以一句“算了”将此事揭过，疑惑地看向她：“小杏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小杏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。她拍拍发热的两颊，打着哈哈，不是害羞，而是羞愧自己看一个女装大佬看入迷了。冰鹰君底子真是好，什么扮相都能撑得起来……和我比起来，他反而更像是公主了！
冷静下来，她踌躇着，小声问道：“我可以夸你好看吗，冰鹰君？”
北斗低头扯了扯裙子，柔和地勾起嘴角，“谢谢，小杏，你也很适合这套裙子。我很荣幸能和你同行。”
小杏晕乎乎地点点头，内心有一片《呐喊》的人形在尖叫。她看着北斗别扭地撩撩头发，拉拉裙摆，慢吞吞地走进，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。
明星发现了北斗动作迟缓，凑上来关心：“小北，头发难受的话就别起来披在后面不用管啦。怕你摔跤，我就没变高跟鞋，你迈开步走，不会踩到裙子的。”
华贵的礼服确实让人觉得束手束脚。最初的兴奋过去，小杏走两步，总感觉纱裙缠绕着地面，被扯动着，不敢迈步。但女孩子总是适应得快些，她偷瞄着明星自然的走路姿势，逐渐掌握了技巧。
“啊，小杏已经习惯了吗？现在很有气质哦～”明星飘过来对她笑，小杏不好意思地提了提裙摆，抿唇尝试矜持地微笑：“谢谢明星姐姐。我也是在学你走路……”
“姐姐？”仙女教母头一次露出了纠结的表情，他张大眼，拍了拍胸脯：“我是男的噢！”
还在与长裙奋斗的北斗差点摔了一跤，脱口而出：“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！”
“没办法嘛，工作需要！”明星虚虚坐在半空，法杖画圈，大吉扑着白鹅毛跳来跳去。“要说变成神了倒也没分性别了，但是我之前是男的，所以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是男性啊～”
在座的三位美女只有自己一个是货真价实的，并且还比不上女装的两位，小杏遭受暴击，不想讲话。
“比起这个，我还是赶紧准备马车吧！在这里耽搁太久，舞会已经进行一半了，时间不等人～”他说着，朝昏暗的森林挥了挥魔法杖。
仿佛在林中点起了几盏灯，一颗野苹果，几只小麻雀周身一闪，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向这边飘来。小杏下意识地让开，那颗苹果收缩了几下，“砰”地一声轻响，变成了一个偏圆的红木车厢，反光的车漆像是苹果光滑的表皮。睡眼惺忪的几只可怜麻雀被裹成光球，在地上跳动几下，变成了摇头晃脑的骏马。它们似乎有些没精打采，明星又去勾来几个野苹果喂给它们，几匹马才振作精神看了他们一眼。
“明星，你打扰到人家睡觉了。”北斗似乎在和它们对话，不赞同地看向懒散地坐在空中的仙女教母。
“没办法嘛，周围已经没有材料了。”明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大吉，皱着眉，“我连马夫都没找到呢，总不能拿苹果里的虫来变吧？”
小杏努力回想着原文的剧情，沮丧地发现当马夫的马并不在这里。
“那……没有马夫，会怎么样吗？”
“不会怎么样，就是特别可疑而已～”明星回答道。他凑过来，捏捏小杏担忧的脸蛋，笑道：“没关系，我来当马夫就好啦～所以笑一笑吧，小杏笑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的噢！”
“明星君……”仙女教母的手意外地温暖，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蛋被暖得柔软，小杏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，“麻烦你了，明星君！”
她回头，招呼北斗。北斗抬头看了眼高耸的钟楼，扶着小杏上车，再跟随其后。马车开始行进，北斗给明星指出方向，安静地坐在座位上。他突然想起什么，又叫住明星：“我的包裹你变到哪里去了？”
“暂时寄存在你的胸针里～”仙女教母哼着童谣，语气中充满怀念：“好久没见到它了，刚刚差点没认出来呢。”
小杏好奇地看了看北斗胸前的那颗蓝宝石胸针，总觉得他们在谈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。她看向北斗，英气不改的面容有些怔怔，有些恍然。他最终没有说什么，“嗯”了一声，不再讲话。
苹果马车在明星的控制下平稳地前进着，小杏看向窗外，他们离璀璨的舞厅近了。
☆
“喂——小北，我觉得，门口那个侍卫，不同寻常地凶啊。”
前进的速度逐渐减缓，他们停在一个缓坡上，坡下是防守严密的城堡大门。
“……难办了，可能是我父母发现我不见了，在封城排查吧。你会瞬移吗？”
“人有点多，我也不是主修这方面的……可能不太行。”
北斗抬头，看了眼钟楼，皱起眉：“时间不多了，马上就是午夜。明星，你能从侧墙开个道吗？我带你们抄小道走。”
听见明星应了一声，北斗下车，再扶着小杏下来。
苹果马车在小杏的移动中重心偏移，与地面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声。小杏紧张地加快了脚步，手中攥着轻纱和珍珠链，时刻注意着坡下守卫的一举一动。
城墙边，明星挥了挥魔法杖，墙根坚硬的石块变成了粗大的藤蔓，开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小口。他点了点横在中间的几条藤蔓，深绿的枝条向两边分开，留出空隙。见他们跟上了，明星挥挥手，率先飘到了另一端。
周围张牙舞爪的藤条让小杏回想起自己划破的礼裙，她小心地拢了拢蓬松的纱裙，抱在怀里钻进藤洞。眼前一黑，星光被遮挡在外，耳边却隐隐听见远处舞会欢快的圆舞曲。她有些心急，一下被藤条绊住，一个踉跄，差点摔下去。终于走出了藤洞，眼前灯火辉煌的城堡宛如黑夜中的太阳，耀眼得四周不见星星。
北斗紧随其后钻了出来。裙摆沾了几片叶子，他不甚在意地将它们拍掉。他看向远处的城堡，眼里的嫌弃仿佛跨越时空，满眼“我看到的不是富贵奢华，我看到的是光污染”。
“那个，仙女教母，那几只麻雀你什么时候把它们变回去？”他不再关注那边的大光球，转向一旁专心观察小杏的明星。
“到12点，魔法会自动解除的。比起这个，时间不多了，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！”
明星拉起小杏的手，看向北斗：“麻烦你带路啦，小北～对了，别叫什么‘仙女教母’，像小杏一样直接叫我名字吧！”
北斗不作回答，带着他们向城堡走去。
手被明星握着，好像加了轻身术一样，小杏总感觉脚步轻飘飘的。她看着明星的背影，橘黄色的长发在风中打卷，不禁想象起短发的他会是什么样。
鬓角的碎发会翘起来吧？就算别在耳后，过一会儿又会跳下来，勾出笑容的弧度。长发不再遮住脊背与脖颈，他肩部的线条一定是修长流畅的。赶路累了的时候，我可以靠上去吗？
明星君在成为仙女教母之前，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？
“啊、抱歉……”
脚下一绊，小杏失去平衡，被明星提溜着胳膊立了起来。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，脚上一痛，突然意识到什么。
她提起裙摆，左脚干干净净，连片水晶都没留下。倒是脚后跟被石头戳了一下，隐隐作痛。
“水晶鞋……好像掉了。”
小杏嗫嚅着，话音未落，脚上又出现了一只新的水晶鞋。明星口中的咒文结束，垂下眼帘，掩住眼中的情绪。
新的水晶鞋还是那样闪亮，小杏却感觉有些不同。它和身上的礼裙一样，飘渺梦幻，像是缭绕的云雾。而右脚的那只已经被体温暖热，表面是清晰的闪光。
她想起《灰姑娘》的原文，十二点钟过后，唯有脚上的水晶鞋是除了灰姑娘自身以外的真实。那么她弄丢的那只鞋也应该是如此。但她还不曾思考过为什么……
明星抬起头来，催促道：“没受伤吧小杏？快走吧，要来不及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个水晶鞋，不一样吧？”
脑内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。她本应担心水晶鞋提前掉下影响故事走向，但遗憾却占据内心大半部分。“我可以感受得到，它们是真实的。不像这条裙子终究会变成原样，那是明星君给我的礼物吧？……比起舞会，还是先去把它找回来吧！我更想珍惜这双鞋而不是见什么王子！”
剧情的走向又出现了偏差，灰姑娘的眼里是给予她希望的仙女教母，而非虚无缥缈，存在于传闻中的王子。小杏已经下定决心，不论如何也要先找到那只水晶鞋，却被北斗拦下。
“别急，小杏。我们可是三个人，有更好的解决方法。”他学着小杏提起繁重的裙摆，“我穿着平底鞋，走路更快，所以由我来帮你找鞋。你和明星先去舞会吧，沿着这条路直走到侧门了，进去就是舞会大厅。”
他无意识地抚上胸前那个蓝宝石胸针，道：“快去吧，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，舞会结束前我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“冰、冰鹰君？”
北斗对明星点点头，向刚走过的路返回去。明星牵起小杏，带着她向前飘去。
脚下，大吉身上带着微微的光芒，向北斗跑去。头上一沉，小杏扎紧的辫子被揉松。看向明星，他笑笑：“有大吉照明，总能找得快点吧？”
于是小杏不再回头。
☆
耳边的乐曲与人声逐渐清晰，变得嘈杂。他们打开侧门，站在舞厅的外围。正中的一对舞者，人群的焦点，是人们口中的王子与幸运的少女。
小杏看着那王子。他微笑着注视着怀中的少女，周围的空气中满是甜蜜的氛围。那是她期待已久的王子，可看着他与别人跳舞，她的内心却并没有什么起伏。
她坦然地祝福着他们，一边想着灰姑娘为什么会和从未见面的王子一见钟情呢？和明星牵着的手还没有分开，温暖的，柔软的接触着，她的心脏也暖呼呼的，像是泡在热水里。
“想去和王子跳舞吗？”
明星轻轻地问了。
她摇摇头，对着他笑，因为想要听见那句赞美。
“小杏的笑容真好看～闪闪发光的！”
他们沿着舞厅边缘绕圈，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一对对。小杏从喧闹的环境音中寻找着自己的脚步声，左、右、左、右……绕了一圈，她总觉得左脚的新鞋脚步声不如右脚清脆。
“明星君，我想问问……为什么，只有那双水晶鞋是不一样的？”
明星对那些被他奇异的服装吸引的群众挥了挥白鹅毛，烛光下橙粉色的裙摆在空中悬浮。他的声音穿过嘈杂声，清晰而轻柔地进入小杏的耳中。
“开始只是仙女教母为了在人间留下传说……但对我来说，那是我与她们相处的证明。”
“……天上可是很无聊的哦！难得交了几个朋友，当然要留点纪念品呀～我留下这些东西，你们会给我硬币，这样我们都能记住对方了！”
明星君，很孤独吗？
小杏攥紧手中的温暖。她看向跳得火热的舞厅中央，音乐是具有感染性的，耳边四三拍的旋律让他们前进的节奏也无意识地跟随着节拍。
她听见明星随着乐曲哼着无名小调，欢快轻扬，仿佛刚冒出嫩芽的草原上吹过的春风，带着生长的香气，带着苏醒的小动物的活力，音符跟着跳跃。
她停下，两手抓住明星的手。他不得不随之停下，回头，小杏裙摆的碎钻在光影变动间起舞，像是少女按耐不住的参加舞会的心。
“明星君，可以和我跳一曲吗？”
一曲结束，人们交换着舞伴，或是鼓起勇气邀请心慕已久的对象。这是一个美妙的间期，是新一轮共舞开始的铺垫期。舞曲会更加悠扬，心情会更加欢跃，各种各样的感情在这个地方发酵、升华。
但这是人类的狂欢。
“抱歉，小杏，我要拒绝你了……仙女教母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。”
他将法杖收缩得只剩一根白鹅毛，插在小杏的发髻。圆舞曲的前奏已经开始，舞池中的人们已经做好准备，明星牵着小杏的双手，似舞非舞地逐渐远离人群。
“十二点的钟声就要敲响，小北也该来了。我们快去迎接他吧～”
☆
空无一人的城堡外，空气也要冷上几分。
小杏站远了回望高高的钟塔，离十二点不剩几分钟，她提心吊胆，猜测着接下来的哪一秒会传来钟声。
那个柴犬形状的光球近了，北斗提着裙子跑来，披在身后的头发卷住了一片枯叶。他有些疑惑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为什么站在外面？小杏见到王子了吗？”
“嗯，见到了。”小杏看见北斗怀里的水晶鞋，“谢谢你，冰鹰君。它掉在哪里了？”
“卡在藤洞里，是大吉找到的。”北斗道。大吉摇着尾巴回应，绕着明星撒欢转圈。“要换吗？”
“……”
视线从水晶鞋移向明星，她似乎在寻求答案，却并不期望从明星那里得到回答。明星悬在半空，注视着那巨大的缓慢行走的时针。
“……时间到了。”
“铛………铛…………铛…………”
小杏的心与钟声产生共鸣，她却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震动。心脏要将胸腔震碎，有一点失落，更多的是对主线偏移，前途迷茫的慌张，好像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后悔作文没能写好的考生。
灰姑娘的内心清楚，她的心愿还没有完成。她抓住明星的袖子，还未发声，鼻子先一酸，水汽几乎要在眼角凝成金豆子落下。她深吸气，瞪着眼硬是没落下泪，用尽量沉稳的声音道：“明星君，我可以许愿有一场属于自己的舞会吗？”
插在她发髻的白鹅毛抖了两下，又安分下来。明星狡黠地笑，道：“如果想要加时服务，你知道我要什么～”
☆
舞会还在进行，他们跟着北斗溜进城堡后的花园，逐渐听不见掺杂着喧闹声的乐曲。明星对新到手的金币非常满意，把玩了一路，捂得暖呼呼的才抛给大吉。他拍拍那只白鹅毛，白鹅毛抖下点萤光，自动弹到了他的手里，变成法杖的模样。
明星站在花朵上空，像个指挥家，抬颔闭眼，将法杖当做指挥棒，猛地一挥。音乐声传出，盖过最后一下钟声，也维持住小杏身上即将失去光泽的礼裙。
鹅毛尖儿落下的萤光飘落在花丛中，落进花朵里，点亮了蕊心。盛开的，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它的盛态与光辉；半开的，从花瓣缝隙中透出点亮；含苞的，像是灯笼，雾蒙蒙地添了点浪漫的气息。
萤光落在叶片上，沉默着消失了，渗入枝脉中，叶片摩擦震动，担当了乐器之责，随明星的指挥推动乐曲前进升腾。
萤光落在土地里，积攒着不消失，中央的花朵向两边分涌，空出一块平地与一条直通到小杏和北斗脚边的小道，好似用夜光石铺成，催促他们前进。
乐曲进入正题，节奏逐渐加快。北斗轻笑，抚平裙边的褶皱，弯腰向小杏伸出手：“美丽的女士，我是否有幸与你共舞一曲？”
“当然，冰鹰君！”
小杏将手放在北斗的丝绸手套中，搭住他的肩。北斗熟练地带着她跳着走过小道，进入中间的“舞池”。明星施完法，和一朵玫瑰排排坐，时而逗逗大吉，时而凑近那朵玫瑰嗅嗅，时而随节奏晃着脑袋看他们跳。北斗注意到他的视线，朝他一瞥，明星笑嘻嘻地拿白鹅毛朝他一点，轻轻一声“砰”，北斗变回短发，碍事的长裙变成了燕尾服。
变回男装，北斗的动作明显流畅不少。小杏在他轻柔但有力的引导下跳完了一曲，笑着道谢。花丛发出僵硬的掌声，其中最跳脱的几声是明星的掌声。见两人看向他，他挥挥手，笑道：“衣服满意吗，小北？你们跳得很棒噢！”
“普普通通，和专业设计师比起来还差点。”北斗轻笑，“这里太暗了，好几次我都担心要绊倒，不过还算成功吧。”
“我倒是可以做得到处闪闪发光，不过担心太显眼了嘛～至少石头块什么的都移走了哦。”
仙女教母眯着眼，将自己坦然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。几百年来，他是习惯了这样的位置吗？但习惯不代表喜欢，明星君在舞厅时，摆动的指尖，旋转的舞步，无意识哼出的调子……他曾经是舞蹈者的其中一员吧。
小杏踏出一步，右脚那只真实的水晶鞋支撑着、引导着她向前。
他会同意吗？
只有三个人的这里，只属于我自己的舞会……这个地方可以吗？
灰姑娘有了自己的心愿，和童话书里的不一样，却是她最真挚的心愿。
她想珍惜遇见的他们，想让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狂欢一场，就像她自己一样。
要让别扭的大少爷露出笑容，要让孤独的仙女教母加入舞会。
这世上哪里不会有限制呢？即便她如此想回家，也不愿面对现实的种种约束。在这梦一般的世界里，她想短暂地放松一下，和这两个闷闷不乐的小男生一起。
她是灰姑娘，也不是灰姑娘。灰姑娘的心愿便是参加舞会，与王子共舞，而她却想在仙女教母为她定制的舞厅中，珍惜这段奇妙旅途的相遇……
“仙女教母阁下，明星君，我是否有幸与你共舞一曲？”
小杏模仿着方才北斗的举动，弯腰伸手。她紧张地竖起耳朵，捕捉明星轻轻的呼吸声。
片刻，又像是永久，伸出的手触碰到了熟悉的温度。明星伸出的手没有手套，触感是亲切的皮肤的柔软。他牵起小杏，又将白鹅毛别在了她的发髻，道：“我的荣幸，美丽的女士，可爱的小杏～”
乐曲适时奏起，小杏试图搂住明星的腰，被他将手轻轻抬到肩上。他轻轻托住小杏的指节，被蕾丝包裹住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。于是他合拢手指，完完全全将其包裹住。
他揽着小杏的腰，脚步稍撤，再迈步向前。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融于舞曲，合成动听的旋律。她装作被他翘起的发尾吸引了视线，眼神随明星脑后的橙发飘摇，像是午后闲适地飞舞的蝴蝶，让人逐渐放松了身心。她鼓起勇气，向明星看了一眼，视线与一直注视着她的明星撞在一起，小杏默默脸红，他却笑开了。
旋律像旋转的风达到高潮，他们随着旋转的风旋转。额前颊边，碎发乱舞，在眼前一闪而过又飘开。小杏看见明星眼里亮起了星空，又像是太阳下杯底的最后一滴水，光芒四射。他眯起的眼里有自己的身影，笨拙地在他的牵引下移动，却无意识地被明星感染，露出笑容。
可以这样一直跳下去吗？明星君有感到快乐吗？这样的想法稍纵即逝，内心已有了答案。闭上眼聆听，拍打在海滩上的浪潮缓缓退去，乐曲奏过了高潮，音符渐渐减少。他们的舞步也随之停住。
明星松开手，裙摆回到原来的平静。花朵不再伴奏，小杏终于听见了咚咚的心跳。一种奇妙的感觉浮现，她意识到了什么，垂下头不说话。
“……这样，舞会就算圆满结束了吧？”
小杏下意识迈出一步，明星已经向后飘远，停在了北斗旁边。北斗怀里，是她还未穿上的那只水晶鞋。
“快来，小杏～等王子殿下给你穿上这只鞋，你就可以回家了！”
明星带着一如既往开朗的笑，为她开心。左脚虚幻的水晶鞋似乎在逐渐消失，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，北斗单膝跪下，向上一捧，契合地穿上了。
“这样，一切都圆满了。”
水晶鞋冰凉，刺激着神经，仿佛在证明它的真实存在。小杏知道，闭上双眼的那一刻，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。灰姑娘的故事，虽然有那么多不同，但也到此为止了。只是，离开之前，她还是想问上最后一句……
“明星君，跳舞开心吗？”
她第一次从少年面上看见了愣怔的表情。一会儿，少年勾起嘴角，点点头。那笑容不及平日的张扬，却温暖而真挚，她也忍不住眯起了眼。
“那我走了！”
要潇洒，杏爷可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弱女子。
“记得，要把冰鹰君送去奶奶家，还有小麻雀放回窝里，我欠的钱麻烦明星君帮我还啦！对了，等我走了之后，明星君和冰鹰君再跳一曲吧！”
小杏闭上眼睛，伸出双手。
“……谢谢你们。”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，小杏感受到了双手一边偏寒，一边泛暖的两种触感。
耳边似乎传来明星在城堡中哼着的歌谣，飘飘悠悠，飘飘悠悠，带着她落到实处，陷进一个温暖的地方……
☆
迷迷糊糊地睁眼，小杏躺在床上，被子被踢掉一半，手臂冻得凉乎乎的。
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仙女，和一个温和有礼的少年。
她记得她得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，还曾失去过一次，在最后又找回来了。
手迷迷糊糊地摸索枕边，冰块一样的触感让小杏清醒了几分。拉过来一看，是一双小型的玻璃鞋，鞋面上还装饰着一颗水蓝的宝石。
“这是……灰姑娘的水晶鞋吗？”小杏喃喃着，将它们贴在脸上。大脑虽然清醒了，但总也想不出它们的来历。
于是她也不纠结了，起身将那双水晶鞋单独收进一个柜子。关好柜门，她端详了一会儿，在便条贴上画了根羽毛，揭下来贴在上面。
“做个标记，别让亲戚家小孩来玩的时候乱动了……妈妈，几点啦？做饭了吗？”
“7点了！你可真能睡的……快来吃晚饭！”
“噢噢——”
白鹅毛抖了抖，几点萤光落下，像雪花一般融化在空气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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